触乐夜话：为了生活，我“消费”了“毛人风”？

在写前两天那篇关于“毛人风”的文章时，我其实是有点犹豫的。由于在此前的一篇夜话里表露了个人看法，我收到了许多言辞激烈的评论，搞得很不愉快。很多朋友可能不太了解，在尊重基本事实的前提下，触乐夜话本身是一个相对个人化的表达窗口。当然，头条文章会有些不一样，所以这次，我尽量一五一十地记录下了事件本身。

从读者的角度，出于观点看法的不同，文章读完的感受也会不一样，这很正常。于是整篇文章读下来，也许有的朋友会觉得没什么，有的朋友会感觉前几段是在“历数罪状”，后面几段透露出一丝同情，最后带一点儿“阴阳怪气”。

令人遗憾的是，还是会有人在预设的立场上得出极端的结论。在这篇文章的评论区，有一些读者认为文章是在为“毛人风”“洗地”，是一篇软文。说实话，我能够理解这些评论的出现——在每个人都是审判者的时代里，看起来的“不纯粹”是很危险的。我之前在一篇夜话中写到过，“好好说话”的成本正在变得越来越高。现在看来，我也为说话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在文章中，我尽量避免对“毛人风”事件进行评论。不过，在夜话里，我还是忍不住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从身份上看，我不是被毛装备的受害者，当然没有资格决定是否原谅；我也不是直播平台和经纪公司，没有权力决定狂人与风是否可以继续直播“圈钱”。许多人认为，自己的态度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事情的结果，但其实完全不关注才是他们达成目标的最好途径——显然，他们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团结。

“毛人风”是怀旧服里所有“毛人毛事”的代表，也成为了所有受害者和精神受害者发泄的目标。在我看来，虽然他确实面目可憎地在那个晚上将自己的贪婪和膨胀展露无遗，但是你很难把“917事件”上升到“他毁了《魔兽世界》”这样的高度。复播之后，他一系列看起来就是谋划已久的拙劣表演没能骗过网友们的眼睛，但是他实实在在地在“游行队伍”的陪同下、在铺天盖地的骂声中坚持到了今天，“跪着把钱赚了”。

试问，2019年有一场《魔兽世界》直播能让你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吗？对我来说，他带着一群人走上西部荒野的山坡，熟练而又滑稽地切到桌面更换歌曲、播放那些过去的截图的时候，我不仅笑了，还鼓起了掌。

说到底，我只是这场盛大戏剧的观看者之一，而那个闪耀的舞台上远不止他一个人——游戏里在他身边游弋的“部落勇士”和“联盟人体蜈蚣”，对他趋之若鹜或是避之不及的其他主播以及屏幕外发着弹幕的观众们都是剧中的一员。我感觉这是个有趣的故事，于是写下了这些文字，记录了这跌宕起伏的48小时。文章发出的那一刻，我也将自己放在舞台之上。

我在文章中提到了一位小主播。从狂人与风出事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对其“紧咬不放”，录制了一系列关于“毛人风”的视频，甚至达到了投稿总量的一半。很显然，消费狂人与风成为了他的一种生存方式。

在消费时代，“消费”这个词的意味也变得玄妙起来。当无良媒体对加害者闪烁其词、对受害者“深度挖掘”的时候，我们抨击他们“消费受害者”；在五五开被封杀之后，所有关于他的鬼畜视频的弹幕里总能看到“消费死者”；当孙亚龙熟练地提起潘慧的时候，我们取笑他又在“消费自己”了。

最后，消费的本质从“付出代价”变成了“得到利益”，细想之下，令人费解。

我刚刚数了一下，在我发布在触乐的47篇文章中，有12篇与《魔兽世界》有关。很显然，消费“魔兽”也成为我的谋生之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值得去书写，也有太多太多的人值得去回忆。

我把那篇文章分享到了早已停止活动的公会群里。一位满身腱子肉的程序员表示：“我正在看这篇！原来是你写的啊。”一位刚刚高升的铁路警察打了一个“666”，随后在文章下面评论了起来。那个群的名字叫做“人来人往 勿失勿忘”。在接下来的每个小版本和大版本里，不论时间长短，我们都会在艾泽拉斯的天空下并肩战斗。

在这些等待的时间里，我也会一直“消费”着过去的、现在的、关于这片土地的一切。她所孕育的那些美丽的、丑恶的、匪夷所思的人和故事，每一个都和纳沙塔尔海床上的珍珠一样迷人。

感谢这个宏大的世界和每一个小小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