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忘记

这些事情基本全都被我忘记了。

编辑王琳茜2024年06月05日 20时50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图/小罗

前几天,一个初中时的朋友找到了我。这里的“找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动词,而是带有一个漫长而复杂的“寻找”过程——我们初二认识、高二分班,此后几乎没什么交流,大学后完全失联,至今已经有接近8年没说过话了。朋友不知道我现在使用的微信、手机、QQ号,只好漫无目的地翻找我很久以前用过的社交软件(它们现在也基本被弃用了),在互联网上检索我的名字,最后通过一些跌宕起伏、很有调查精神的方法……找到了我。

坦白地说,她找到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惊恐。我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这种情绪,可能因为我初中时有点幼稚,也可能因为我已经脱离过去太久。出于家庭原因,我小时候频繁地搬家、转学,没有那种从小就认识、到现在还保持联络的“发小”或者“小学初中朋友”,甚至于高中同学,很多也无话可说了。

朋友向我讲述了一些事情:她寻找我的艰辛,她报出了我曾经用过的一些网名,她找到了我曾经用过的百度贴吧账号(因为她提供了我绑定账号的手机号和姓名,客服把这个账号送给了她,她询问我是否需要归还),她讲述了一些昔日同学的现状,她还会翻看我初中时写过的一些歌词。

而这些事情基本全都被我忘记了。

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男主角非常喜欢说“Here's looking at you, kid”,中文字幕写的是“永志不忘”。我小时候对这句翻译不太理解,但不妨碍我由此喜欢上“永志不忘”这个词,我一度以为我会记得想记住的全部事情,清晰如昨,绝不遗忘。

电影里,男主角把这句话说了很多遍

事实上不是这样,几年前我就发现,不在意的事情、生活中的琐事,甚至更大的悲痛,都很可能会被模糊掉。因为朋友对我说,之所以这样努力寻找我,是因为她觉得以前在很多地方亏欠了我。但我感到困惑——我想不起来任何她亏欠我、或者我亏欠她的事情,我以为我们只是泛泛之交的普通同学。

好像我忘记了太多事情,而她又记得太多事情。我们还聊了一些话,她讲起“十五”,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那是我养过的第二只侏儒仓鼠——第一只购买时花了5元钱,叫“小五”;第二只花了10元钱,出于叠加的考虑,所以叫十五。这又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我曾经在学校附近捡到过一只受伤的斑鸠,带回家照顾,后来我给它起了什么名字?不记得了。

几年前我玩过一款游戏,叫《被遗忘的安妮》(Forgotton Anne),它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遗忘王国”的地方,被人们遗失和丢弃的物品都会去往这里,并且在这里活过来……有一天,遗忘王国爆发了骚乱,出现了一批反叛军,玩家需要操控安妮找到真相、平息骚乱。

《被遗忘的安妮》

我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冒,它有点俗气,好像被重复过太多次。但是,游戏里的一个环节,让我产生了一种感受,它与面对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时的感受十分相似:在一些情节中,玩家可以做出选择,比如原谅一个小物件,或者直接夺走它的“灵魂”,如果你的选择一直很冷酷,那么游戏后期会有一段“审判”的环节,回顾你做的种种恶事和绝情之事。

在游戏里,这段审判其实和“遗忘”没什么关系,却让我联想起自己的一些事,或者说,有时候这正是我害怕的:我总感觉忘记一些重要的人和事情是不对的,可能之后会付出一点代价;又比如说,我确实也觉得曾经亏欠过一些人,并且半推半就地把那些事遗忘了。

可惜,我做不到那位朋友的地步。重逢之后,我和她约定,有时间的话见一次面,但现在我们已经在不同的城市,见面也变得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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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王琳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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