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一次长跑引起的哲学性思考

我穿越了上千公里,只为去跑1000米。

实习编辑林志伟2017年10月25日 17时00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小罗的绘画功力已经超越了我的理解水平(图/小罗)

这周一我没来上班。

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尚在实习期,而且手头一堆稿件没写的人而言,在充满了生命朝气与工作激情的周一没去上班,是一件决不可被原谅的事。但是,我是有正当理由的,我的理由是,我跨越了上千公里,回到了我的大学,在那里的操场上,跑完了1000米。

从某个方面来说,我与触乐编辑部的很多老师不同,我还是个学生,现实意义上的学生。我还没拿到我学校的毕业证,这就意味着,我虽然修满了学分,并且大四已经没有任何课程,但我依旧要交学费、住宿费、书本费,并且在某些极其特殊且少见的情况下,我还得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对,就是那种大家都有过的,被学生会的各种“官员们”以扣学分、扣毕业证、扣奖学金为由,强制叫去的那种活动。

这次的活动,叫做体测。

上周日,我收到了学校的体测通知,时间是在这周的周一,具体内容我就不写了,总之就是事关毕业证、维护集体荣誉感之类的陈词滥调。通知中唯一让我感到麻烦的一句话是,“由于学校现在处于审核评估,因此校里的领导将会亲自带照片点名。”

也许有些读者不太明白,这种审核评估对一所既不是国家重点也不是省重点的公立院校有多重要。但是我明白,为迎接这次评估,我校在今年年初特意建了一栋新楼给我们当食堂,还把全校的外墙都粉刷了一遍,就连一直没通热水的男寝,都特意安上了热水机。我记得大一的时候老师曾经告诉过我,我校上一次建新楼,那还是一位老人在中国南海边画了个圈的那年。但是生活条件的改善的代价,就是更加严格和无理取闹的管理措施,体测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让自己能在一年后顺利毕业,上周日我在结束了一家游戏厂商的活动之后,打车到了火车站,坐最快的一班高铁到了大学所在省份的省会。然后又在一片大雪纷飞中,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到火车站旁边的长途客运站,再坐3个小时的客车到学校所在的城市,再打车到学校,稍事休息后我便去跑了1000米。

以上,是我周一没来上班的原因。

在火车硬座和长途车上,我一直在玩一款手机游戏,开罗的《口袋学院物语2》。就像其他所有的开罗游戏一样,《口袋学院物语2》玩法简单、画面朴素,但毒性颇重,是那种你一旦上手就完全停不下来的手机游戏,非常适合在长途旅行时消磨时间。

既有恋爱,也有社团活动吗

但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我突然开始了哲学性思考。不是那种带性别符号的哲学,而是关于集体利益与个人自由,大义与私利之间关系的思考。这样的思考,源于《口袋学园物语2》中一个人物的“赛亚人化”,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彩虹赛亚人化”。

在游戏中,我需要扮演一名校长来经营一所学校。在学校中,每年都会有新生入学,老生离去。有些时候,在校学生的身上会爆发出一圈诡异的光,在游戏里被称为灵光,但在我看来就和赛亚人化差不多。灵光的等级以颜色来分各有不同,彩虹色的等级最高。

当学生进入灵光状态,派遣他去进行一些课题挑战,就能极大地提升挑战的成功率,并提高获得的收入。那天在火车上,大约是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手机里的一个学生,进入了彩虹灵光状态。虽然之前也有过几次黄色、蓝色灵光,但是彩虹色灵光还是第一次出现。于是我轻车熟路地,将这名我校第一位彩虹男同学(听起来gaygay的),送去进行课题挑战。

挑战很成功,全校的学费都随着这次挑战成功上升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课题挑战成功要涨学费,经营游戏就是这样子的,你可以理解成一次奥林匹克竞赛获奖提升了我校的知名度。总之,这名彩虹男为我校创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突然之间我意识到了一点,如果这款游戏是真实的话,那么我的身份,恐怕不会是校长,而是学生。

说实话,学校的突然体测让我觉得十分的不爽,毕竟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这种强制性的行政命令会有多烦人。老师与领导们满口说着集体利益、学校声誉,但是我们却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直到我在火车上,把手机里的那个彩虹男送进了教室。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如果有一天我也站在学校领导那样的位置,我很有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当时这个男学生却让我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兴趣,我开始点开他的资料翻看,发现他竟然是我校的第一批情侣之一,他的女朋友是大他一届的学姐,而他散发灵光的那周,也是这位学姐在学校里待的最后一周。长期沉迷《十字军之王2》练就的脑补能力,让我在看到这里时,脑内自动生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校园悲恋。

大型恋爱养成游戏——《十字军之王2》

优秀的学弟因为学校的要求,为了集体荣誉,即使是在学姐离校前的最后一周,还不能抽出时间去陪伴自己的恋人。而我,邪恶而自私的校长,只为了让学校获得更大的收益,就让这对学生情侣一同在校的最后时光,被无聊的课题挑战填满,践踏了这原本是蔷薇色的校园恋情。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在结业式上,这名男同学流着泪,望着学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懊悔与对学校的怨恨。

罪恶感填满了我的内心,那是一种勇士都还没屠龙,就头长犄角身披鳞片,和恶龙达成了共识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又让我想起了之前玩过的许多游戏,以及游戏里那些由代码构成的人。他们有的比较幸运,有名有姓,就像《合金装备5:幻痛》里的那些士兵那样。有的,只是一个数字。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只是取悦玩家的一个工具,厂商往往会定下一个伟大的目标,并引导玩家为实现这个目标,不断牺牲游戏中的无名人物。

记得《幻痛》里有这样一段对话,Venom Snake问左轮山猫,也可能是米勒,被从母基地中开除的士兵,都去了哪里,对方回答道“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但在游戏里,被开除出基地的士兵,与战死的士兵一样,几乎不可能再在野外遇到,至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恐怕没人知道。

右边那个人可能会知道

从周日踏上高铁,到周一晚上回到北京,我几乎是2天2夜没怎么合眼,期间喝掉了5罐红牛2瓶咖啡,还跑了1000米。在周一晚上,当我终于躺倒在床上时,我却又开始思考起了彩虹同学的事。我想,只有当某一天,我们也被当做集体利益的牺牲品时,才会替那些少数人发声,而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为虎作伥。

对了,至于体测本身,当天学校下了很大的雪,我们的体测也改到室内举行。

所以,领导没来。

    8

    实习编辑 林志伟

    其实,我是一个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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