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九州·海上牧云记

■ 九州

“九州是天空里的第一滴水，我们希望它能变成海洋。”

在《九州幻想》2005年的创刊号，今何在写下了这样的宣传语。那会儿，他和江南、斩鞍、潘海天等七位作者，一同创造了“九州”，其目标是设计一个设定严谨、资料共享的东方幻想世界，就像西方的“龙与地下城”。

最初，九州从天文、地理、种族乃至创世传说、历史更迭，就已自成体系：墟、荒对抗形成的二元世界观；十二主星和九州大陆的映照；西方奇幻里的巨人、矮人、精灵、人鱼，在九州中也以夸父、河络、羽人、鲛人的设定完成了“本地化”。而我最喜欢的是魅——这些在九州各处散逸的精神意识，一生中只有一次凝聚，一旦凝聚成的实体死亡，意识也会消散。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九州和“龙与地下城”最大的差别在于，它不能玩。如果说九州是个“剧情策划”，“龙与地下城”更像完备的游戏策划案，它承包了系统和数值，而把剧情交给了玩家。扮演“地下城主”的人，完全可以基于官方规则书，搭建自己的舞台，摆放沿途的奖励和阻碍，将重心放在“如果为玩家提供一段有趣的冒险”上——这是个面对面玩的角色扮演游戏。

可九州只有世界观，赋予血肉的是人，是他们创作的九州背景小说，比如江南的《九州缥缈录》、斩鞍的《旅人》、今何在的《羽传说》——我始终觉得，这些作品捆绑的是作者本人，而不属于九州这个世界。因此，在九州最红火的那几年，我没有选择《九州幻想》，而选择了《今古传奇》武侠版、奇幻版；比起九州，我更喜欢沧月、丽端、沈璎璎创造的“云荒”世界——起码角色名都比今何在起的好听。

我真正接触九州，是因为工作——之前呆的公司，差点做了《九州缥缈录》的改编手游。那会儿江南已自立门户，建立北九州，和今何在、潘海天所在的南九州水火不容。江南出走后，今何在几乎每年都要跳出来“打孩子”，两人互怼已成为日常。

因为这个原因，双方的“九州设定”并不完全通用，不熟悉九州的人来做改编游戏，随时可能因为用错一两个名词而面临版权纠纷。为了规避风险，整整一个月，我都在研读江南的《缥缈录》原作，还有那本不被南九州承认的九州设定集《创造古卷》，网上能搜到的一切关于九州的资料也都过了一遍。可在我搞清楚“三八线”在哪儿之前，可能是嫌我们公司规模太小，这个合作最终没有谈下来。

10年了，现在的九州仍像南北朝鲜，俨然成为历史遗留问题，更遑论基于它来搞创作。因此，对于九州现今的境遇，我并不觉得意外。

■ 海上牧云记

最近，在“平平无奇古天乐”“全家最丑刘亦菲”“北大还行撒贝宁”之后，因为《海上牧云记》，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传说。

《海上牧云记》电视剧刚开始宣传时，我是没打算看的——官方宣称投资3亿，但《择天记》《幻城》的电视剧也投了3亿，成品如何大家也看到了。直到我看了片花，被实景拍摄、现场收音和精细的服化道惊艳，才动了看的念头。不夸张，这或许是近几年制作最精良的国产剧，特效值一块八毛五，画面更让人有了“在看电影”的错觉。

虽然网上不少人吐槽剧本弱、节奏慢，但我却觉得享受——正因为被九州折腾过，才深知改编之难。导演曹盾说，九州梦工厂当时给了20多部九州小说，是他自己选的《海上牧云记》，因为一本完结，而且看似小的故事，背后的构架一点也不小——我个人觉得更深层的原因，是小说设定的年代和江南的小说不重叠。而且原著本来就写得像剧情大纲，有太多可以补足的空间。

今何在说，《海上牧云记》本来要写的，是主角牧云笙出海历险、游历奇境异国甚至发现新大陆的故事。小说开头有一段情节，讲的便是牧云笙每夜会进入珠中幻境，听一个魅讲故事。整段描述就像浓缩版《镜花缘》。

今何在曾期待用这部小说，引出九州之外的世界，最终因为九州变故（加上自己坑王的毛病），“再也没兴致续下去”。我却觉得，这浓缩的数百字，摆脱了九州那一方天地的禁锢，比当时辛苦啃了一个月的那些晦涩设定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