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不管考好还是考砸了……

今天，全国的高三学生们仍旧在高考，只好闲谈一下高考了。如果读者里有考生朋友，那么不管考好还是考砸了，不如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我读中学的时候，国内基础设施和通讯手段的缺乏是如今不可想象的。1992年，我父亲出差去四川，刚好赶上塌方，铁路不通，只好坐长途汽车，路上花了快一周的时间，沿途都是极窄的盘山公路，来往错车非常困难，上坡下坡更是惊险刺激，还好有惊无险到达，打长途电话太贵，只能发封电报回家报平安。

如此的大环境下，十几岁的孩子接触外界信息的条件也是相对简陋的。我算是爱看书的，除了图书馆必备的文学名著，也不过读些奇怪的课外读物，稍稍拓展一些眼界，家长和老师只是督促着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至于这好成绩到底能干嘛，我不记得大人们和我认真谈过。

我读书时成绩很好，班级前三，很少感受到学业上的压力，只是到初中毕业才第一次了解到了人生的选择是什么——中考结束，命运的筛选第一次来了，有的升高中，有的回家生孩子（真生），还有的人被老师忽悠着读中专去了，其中不乏许多成绩拔尖的。

高中3年差不多是初中的延续，我读了更多的闲书，有了更多奇怪的想法，却也没有认真想过“你长大了干什么”——其实上小学时，人生理想是每个人都要上的一课，老师们的确顺便问过这个问题，可惜就是问得太早了，标准答案是“要当科学家”，谁想当农民伯伯，那无疑会被人嘲笑。可真到了17岁，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反而没人出来严肃地提醒你了。

高中时我的成绩仍旧不错，高三以后，我的班主任为了跳槽无心管理这一票学生，我也因此免去了很多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高三那年我学会了打乒乓球，别的班为了高考冲刺，我还有闲打球，有时还能去游戏厅里待着。就这样，最后一次摸底考试我还迈入了年级前10，高考时也没有涂错答题卡——老师的松懈也不是没有正面意义。

把“你长大了干什么”放到大学才去考虑的结果就是，我非常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进而厌恶学习与之相关的一切，但又有很多课不用学就成绩很好，比如工程制图。我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天赋”是什么——或许写点什么和玩游戏算是吧，我当然并不是这些方向上最有天赋、最好的，可这些工作的确适合我，我也靠这些“天赋”找到了工作。

从我工作开始，几乎又过了一代人的时间，小时候亲戚家的孩子已经被我看着长大了。这些孩子面临跟我一样的选择，当然也有一样的困境。表哥的孩子去年高考落榜，本来想送去参军，恰好这一年在当地不招，就晃荡着，家长们逼迫他说，不想上学就找工作吧，遂复读。

表姐的孩子省心多了，成绩一直不错，今年高一，马上就遇到文理分科的问题，学文还是学理，具体对什么专业感兴趣？小姑娘自己没怎么考虑过，家长启发了半天，大概有了一些模糊的方向，我很欣慰，但她仍旧觉得好学生都读理科去了，读文科有些丢人。我问表姐，其他孩子呢？她的同学们想过将来干什么吗？表姐说：当然，人家有的孩子就是要考清华！

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不知怎么解释更好。

我跟很多人打听，现在高中到底是什么时候文理分科，打听完了才知道，各地和各学校的规则仍旧不同，有的地方高一上学期就分，有的到高二才分。我原本不理解，高一就分科，孩子那么小，真的明白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么？转念一想，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早点让孩子了解到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早点开始人生的选择，也许并不是坏事——有个现在读外语的朋友告诉我，她小学数学就不好，“分科已经期待很久了”。

最后唠叨两句高考作文题吧。大众媒体蹭高考热点，作文题是必选科目，一般都是——如果你来高考，碰到这种作文怎么写？前些年做游戏平媒的时候，我们的友刊每年都做这个专题，自然是要把高考作文往游戏的方向上写。说真的，我挺讨厌这种操作的，不管是游戏媒体还是大众媒体，鉴于高考给我这种“好孩子”都没留下多少正面回忆，我难以想象让高考结束多少年、可能当年成绩还不好的人去重温噩梦有什么话题性可言。说真的，干媒体的怎么也是些成年人了，成年人何苦为难成年人呢？

我讨厌蹭这个热点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当我们不断炒作各地高考作文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高考”本身更加神圣化了，仿佛这个社会真的离不开高考，也真的只有走过这架独木桥的人才能得到真理。但我们知道人生并不是如此，那些当年成绩并不比我好的同学们，每个人都有精彩的人生，有的复读之后考了名校，有的在大公司里风生水起，有的读了师范在大学任教，也有的开店做生意挣了很多钱，而且往往挣钱程度和学习成绩成反比。看来，还是我自己虚度了人生。

人生真的面临许多选择，高考并不是唯一一个，甚至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昨天我的同事胡正达老师贴了一段正能量片儿汤话，其中说：

“入学考试的问题，答案往往只有一个，如果没有找到它，那就是不合格，这真的很残酷，但是啊——人生不一样，人生有很多正确答案，继续读大学是正确答案，不去也是，热衷运动也是，喜欢音乐也好，和朋友一起玩耍也罢，为了某人而绕远路也是，这些都是正确答案，所以，不要畏惧活着，不管考上还是没考上，都不要否定自己的可能性，你们要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活着！”

但只是挺起胸膛活着还不够——理直气壮活着的闲人也很多，需要加上一个前提，那就是不管你何时能够认清自己，认真思考了自己的出路，一定要努力为之奋斗。努力了，未来都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