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人人都在支援西部大开发

R星非常重视马的睾丸这点果然名不虚传，在《荒野大镖客：救赎2》里，马的睾丸甚至会因气温而热胀冷缩，生动逼真，非常美妙，完美地兑现了R星宣传时许下的承诺。

不只是睾丸，R星在《救赎2》里做出了一匹活马。这匹马不只是在对现实尽可能地拟真还原，还与游戏里的虚拟世界有着切实的交互。气温低时马的鼻息会呼出雾气，负重多时它的速度也会减慢不少。这匹栩栩如生的马还是你的伙伴，它会踹人、跺脚，有自己的脾性，你得喂食、刷毛，搞好彼此关系，一切就像是在游戏里养了一匹马。

只是从一匹马出发，你大概就能预估到，R星在这个开放世界里究竟堆积了多少可怕的细节。我无意在此罗列一串相关细节的清单，你能在网上看到玩家对各自发现的分享。

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西部世界，最近让世界所有玩家为之疯狂。我身边几乎所有主机玩家都投入了“西部大建设”，不玩主机的朋友也问我这个骑马的游戏是什么。我司瑞信纸巾兼拼夕夕代言人祝老师，最近也沉迷于一边赶在R星发布补丁前借助Bug狠刷金条，一边游说同事加入他为Online版准备的帮派——“亚利桑那人道主义联盟”。

《救赎2》如意料之中地火了。

数据更能说明一切。R星母公司Take-Two近日在官网公告中宣布，《救赎2》发售后3天的销售额达到了7.25亿美元，尽管没超过《GTA5》“3天10亿美元”的最高纪录，这样的成绩在游戏行业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受此影响， Take-Two的股价一路高涨直逼近最高点，央视在也新闻中提到了它的出色销售业绩。

很难想象，在这个3A遍地抽卡、开箱、爬塔、解点的行业里，R星有如此地魄力敢于逆潮流而行，更让我难以想象的是，这样一款被不少玩家评价为“节奏缓慢”的游戏，还能取得与其品质相称的好成绩。

在这场属于所有玩家的集体狂欢中，我竟有了种难得的感受：人们对于好游戏是有辨识度的，并且愿意为这样一个作品付费。

《救赎2》的魅力在于它的“慢”，在于它的“细节”，在于它的“开放世界”，但你又似乎没法用单个的词进行准确地概括。

出于各种原因，我现在还没有亲自上手，但因为工作缘故，我又接触到了大量信息。除去会影响体验的视频实况，我看了不少网上的测评与讨论，每读一篇想玩的心就多一分。

外媒Kotaku写了一篇极长的评测，写得非常好，这里简单摘录结尾的一段作分享：

“这款游戏有灵魂，那是一种很难确定却又无法否认的灵魂。这是一个关于一群糟糕的人的精彩故事，也是一种对自然活泼而悲伤的致敬。在这个代价高昂、精疲力竭的游戏里，同样也藏有许多的美丽与快乐。不知为何，这倒使它变得更为完美了。”

后面还有一句，我怎么也翻不出那个意思，索性贴出原文：“a breathtaking eulogy for a ruined world, created by, about, and for a society that ruined it。”

也有网友如此评价：“关键点在于和之前的开放世界的‘爽感’做坚决的斗争，将叙事与沉浸式体验上升到‘文艺’的高度……《救赎2》定义的是一个具有高度反馈力和规则，更是有一种情绪和主题在里面的世界，并且降低玩家的爽感而努力传达。”

这些都说得令人动心，就我 “云玩家”的观察而言，《救赎2》身上有一种气质。

这种气质不是R星在其中还原的栩栩如生的西部世界，也不是他们在其中填充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惊人细节，而在于R星对自己想呈现的东西有着坚定的把控力，这在游戏里就是初看并不讨喜却极为游刃有余的“慢”以及“文艺”。这一点非常抓人。

也难怪《救赎2》在Metacritc站能获得97的评分，并被众多媒体盛赞为带动开放世界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上一次带来同样感受的游戏还是《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甚至于，我们现在可以不负责任地预测，今年的“年度”游戏应该非它莫属了。

这样的成绩背后自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是，R星本来正因过度加班一事被外媒集体炮轰，《救赎2》一经发售，口碑销量双丰收，这些负面消息似乎很快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了。这也让我们对整件事情有了新的思考：用所有员工的健康换来这样一个极致的作品，值得吗？

Kotaku在评测中写了这么一句：

“这样一个集艺术与技术于一身的作品，代价是什么？这么多小时的加班，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又是为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愿景在推动这一切？又是什么给了这些人完成的动力？到最终这一切值得吗？

……

我能肯定的是，以这样一个作品的规模与创造它所需要的努力，答案是肯定的，但同样，以这件事本身的规模以及它所取得的成绩，会让这些疑问在以后几年里挥之不去。”

我深知创作是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想完成一个无比卓越的作品，就越需要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我现在采访开发者时有一个习惯，提问最后一定会问一个问题，当你感到Crunch的时候会怎么办?这在商业化运转的产业里也一样。

矛盾这时就出现了，如果R星采用所有人都满意的完美开发模式，《救赎2》还能按照计划推出并能取得这样的质量吗？这其中的复杂地方在于，它不单指加班带来的时间人力的累积，更在于这种状态下对人潜力的逼迫，那是所有人投身同一个事业的热情。

当然，我并不赞同用这个理由美化背后的伤害，但就目前整个行业积重难返的现状而言，我也无力为这个矛盾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只能希望于付出与所得两者能取得平衡。

最近有网友挖出了《救赎2》里的一个彩蛋，一则手枪广告这样写道：“工人们每周不知疲倦地工作，周末上班也很少得到报酬，只为给你带来最出色的左轮手枪。”广告中的地址对应现实恰巧是R星的一家工作室所在。

我不知道是谁藏进去的，也不知道用意为何，自嘲？讽刺？都有可能。我知道他们完成了这个艰苦卓绝的任务，做了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游戏，但不知道他们此时有着怎样的心情，又是否取得了理所应当的回报。

记者Patrick Klepe就这件事在推特上面对开发者发起过一项征集：你们希望玩家怎么做？答案不尽相同，但共通的点是：请继续购买并好好享受我们制作的游戏，哪怕你知道我们创作它们的环境非常糟糕。

至于《救赎2》，我当然是打算玩的，我不急，可能还会玩得很慢。我不知道自己的实际体验能否胜任我对它的美好想象，但我希望我会惊叹，这些惊叹除了送给这个真实的西部世界，也应当送给背后付出汗水的所有开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