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成本问题

去年7、8月份，线上游戏销售平台G2A引发了一场风波：一批中小型游戏公司、独立游戏开发者、发行商联合起来批评这些“二道贩子平台”，认为他们卖的便宜游戏Key中有很大一部分黑Key和不正当途径得来的Key，严重影响了开发者、发行商、玩家的利益，甚至喊出了“宁愿玩盗版，不要G2A”的激进口号。

二手游戏——尤其是数字版二手游戏——的买卖已经是个年经话题，三不五时就要被拿出来讨论一番。G2A由于树大招风，每次都站在挨骂第一线。

不过实际上，单就去年那场讨论来说，真正把事情闹大的其实是G2A的“控评”举动——他们给游戏媒体发邮件，希望媒体能“说句公道话”，结果反而被编辑把邮件内容挂了出来，不仅又惹了一身骂，还在某种程度上坐实了自己卖黑Key，得不偿失。

对此，G2A也提出了一些解决方案。其中之一是：开发商或发行商可以向G2A提交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游戏Key列表，再由G2A认可的第三方审计机构调查，一旦查实某些Key是非法获取，G2A将向开发商（或发行商）支付游戏售价的10倍赔偿。

但许多开发者，尤其是独立游戏开发者并不买账，很多人对这个从字面上看就繁琐无比的条款嗤之以鼻。自从G2A抛出这个方案以来，只有一家开发商表示“愿意试试”。这家开发商就是《异星工厂》（Factorio）的东家、捷克团队Wube Software。

大半年过去，两家公司的合作审查总算有了结果。

Wube Software向G2A提交了一份包含321个问题Key的名单，经过调查，G2A认定其中198个确实是在他们的平台上售出的，另外123个则不是。每份《异星工厂》在G2A上的价格约为20美元，198个Key加上10倍赔偿，最终，G2A向Wube Software支付了39600美元。

结果看上去令人欣慰，但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首先，Wube Software提供给G2A的321个Key都是2016年3月至6月间出售的，仅4个月的黑Key就要花上大半年时间查证，一定程度上证实了当初许多中小开发商担心的事——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

其次，尽管G2A想请第三方审计公司来对黑Key处理结果进行查证，甚至想与世界上有名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合作，但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愿意接手的审计公司。扯皮6个月之后，Wube Software同意G2A自行审查，当然结果必须是公开的。获得赔偿后，Wube Software公关人员表示，“对结果感到满意”。

最后，虽然事情以G2A赔偿告终，然而G2A CEO Bartosz Skwarczek说的一些话还是让人听着不太对味。为了“洗白”自己，G2A一直以来都宣称黑Key只占他们营业额的一小部分比例。给Wube Software的赔偿无疑让Bartosz Skwarczek有了更多谈资。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既然开发商在G2A每年超过1000万笔的交易中只找到了198个黑Key，足以证明黑Key只占“百分之零点零零零几”，G2A是个非常安全和透明的平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说法完全是在偷换概念。321个黑Key，G2A占了198个，比例将近62%，这还只是公开查出来的部分。报道此事的GamesIndustry编辑直截了当地说：“唯一具体的结论是，2016年4个月期间的可疑Key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通过G2A出售的。”

39600美元对小团队或独立开发者来说不是个小数字，但对G2A这样的平台来说，很可能是九牛一毛。不少人觉得，即使Wube Software得到了赔偿，未来会采用这种方式与G2A交涉的开发团队也不会太多。

这或许又是个“维权成本”问题，尤其是在双方体量不太对等的情况下。虽然G2A也称不上什么“大厂”，但应付起小团队和独立开发者来，仅靠拖延可能就绰绰有余。

回头想想，即使是真正的大厂，想要维权也不那么容易，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抄袭、换皮、盗版遍地横行。更何况还有些极端例子，比如，光荣警告3DM停止破解，就有盗版玩家举报Steam——这成本不仅高，还摊在了普通玩家头上。相比之下，Wube Software和G2A的纠葛虽然不乏槽点，却又文明不少。只能说句一言难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