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孩子也可以吗？
又到了圣诞节的时候，但我好像完全没有过节的感觉，只是在外面偶尔能看到商场之类的地方放的装饰。最近除了国行PS5又要放一批货之外，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关心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出去玩或者聚会的社交活动。
想来我对节庆失去兴趣已经很久了，不光是圣诞节，就连春节甚至自己的生日也没什么过的兴致。倒不是说我喜欢平平淡淡、每逢佳节睡大觉之类的，生活中有一点仪式感的确是很重要的情绪调剂。但我就是很难再去相信一些事情，比如相信圣诞老人依旧会跋山涉水而来，相信下一年会更好、更幸福，相信人的年龄增长意味着更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庆祝节日也许本质上庆祝的就是自己的期待和希望。人们需要将漫长的时间用一个一个里程碑式的节庆分割开，努力地度过一段，再度过一段。
更何况，连圣诞老人这样的童话人物也不会给你无条件的爱。不是都说只有好孩子才会收到惊喜吗？
也不算错吧，有付出才有回报、等价交换之类的都是真理，但这太不童话，也太让人疲惫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好孩子或者好人，反正我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创造出什么独一份的价值。
结果我现在，或者说很多人现在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先衡量你够不够格。如果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更舒适的关系、更放松的精神，就会有人，或者自己脑子里的小人杀出来质问：你成功吗？你付出够吗？你努力够吗？这些东西别人没有，你凭什么要有？然后开始各种意义上的究极内卷。
在游戏里也一样。我想了半天游戏中是否有无条件的爱，好像也比较少见。NPC本质上都是任务链的载体，想要什么东西都要做很多事情。当然我大多数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尤其是有些NPC特别讨人喜欢。但偶尔，在那些格外疲乏的时刻，就是想单纯地被人温柔对待。或者说，想要在哪怕格外失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的时候，也能获得善意。
可能《集合啦！动物森友会》是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游戏之一。虽然我发现自己对盖房子和改岛的热情并没有那么大，但我特别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喜欢“动森”。哪怕是我也能在里面体会到一种难以撼动的安全感。小动物们无条件喜欢你，看到你就无条件地开心。出门还会碰到礼物——气球带来的！完全白送！没有陷阱！
我在岛上关系最好的小动物是肯肯，那只特别热衷于锻炼的小公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我互动特别多，还经常到我家来玩。当然我家其实很简陋，没怎么建设和装饰。因为我哪怕在游戏中需求也没有那么大，只需要有一个自己的房间、适量的家具、一个相对宽敞的厨房，还有几只熊，就觉得已经折腾完毕了。即便如此，肯肯每次来还是会夸我家里布置得好，说我饭煮得香，以及和我这个完全不喜欢运动的咸鱼交流练肌肉的心得。即使只是坐在我家地板上看漫画，他看起来也很开心。
总之，我不需要成为一个特别好的、特别厉害的人，不需要拯救世界或者打败大魔王，也不需要去刻意赚取和培养与其他人的好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理所当然。这可能就是真正的童话世界吧。
这种安全感在其他地方实在太稀缺了，在现实中尤甚。有时候，对这种安全感的向往甚至会被批为不成熟甚至自我中心，好像默认一个人成长了、成熟了、担负起责任了，就要放弃幼稚的情感需求，就要接受严苛的对自我价值的审视。但那些需求和希望不是人的本能吗？满足起来又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吗？
到现在，在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好几年前和一位好友打电话的情景。那时候每次和她聊完天，她都会让我先挂电话。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喜欢听电话的忙音吧。”她回答。
那可能是我成年之后，在现实中最接近“无条件的爱”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