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麻将玩法与地域之争

打开它的主界面,就仿佛打开了半个中国的传送门。

实习编辑景浩宇2022年08月24日 17时12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你先试我这种……(图/小罗)

可能没有哪个游戏像《欢乐麻将》这样,打开它的主界面,就仿佛打开了半个中国的传送门。在一个个省份名称的背后,藏着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钟爱的玩家。你几乎可以想象一个在纽约漂泊奋斗了40多年、功成名就的老华侨,在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工作之后,坐在俯瞰中央公园的办公室里,从抽屉里摸出老花镜戴上,拿起手机,点开游戏。那一刻,他又回到了半个地球之外的老家。

麻将跟地理有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具体表现在,基本上每个麻将爱好者都掌握着本地特有的麻将玩法,并且在一生中不遗余力地将这种玩法推广出去。所以,临时组成的麻将局常常会变成地方麻将玩法展销会,每一个人都表示:你这种玩法固然很好,但我还是要向你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家那边的麻将……

《欢乐麻将》主界面

而我的问题在于,我并不是在家乡学会麻将的。在人生的前20年时光里,看见麻将牌,我的第一反应是拿它堆积木。直到大三那年,在某个社团日租活动中,我被一位湖南姐妹按头学会了麻将——毕竟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在顺义的某个城郊小别墅里,我无处可逃。

应该说这位姐妹是个好老师,一上来就很明确地为我指出了麻将和牌的基本公式。在这个公式之外,则是由不同玩法加上的特殊规则。在当时,这位麻将恩师就向我语重心长地指明了一个事实——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麻将。这句话在她的塑普口音加成下,显得格外富有哲理。小鸟总归要离巢,孩儿总归要长大。在后来单飞的日子里,我逐渐见识到了恩师这句话包含的深意。北上广深,无一不是四方杂处之地。在这些地方打麻将,实际上就是一个被动游历全国的过程。

最强势的还是要数四川麻将。不仅川渝的朋友们打,湖广地区也有众多爱好者。其博大精深的其中一处体现在,“川麻”这个词甚至都不能直接规定到某种确切的玩法。确定了打川麻之后,还要确定“血流还是血战”。相比起“血战到底”的传统打法,“血流成河”玩家在首次和牌后可以继续游戏,无限和牌——只要你的和面够大。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跟来自川渝地区的朋友们打过非川麻的牌局。坚守换三张,坚决拒绝东西南北中发白,这或许涉及到一个四川盆地玩家的麻将尊严。

华北的朋友们好像普遍不是特别爱打麻将,20岁之前的我本人就是一例,但东北朋友们不同。他们的麻将技术往往跟麻将热情成反比。跟热情组织牌局并在场上精神抖擞的川渝朋友不同,来自东三省的朋友们好像对麻将并无太大兴趣,只在你的多次邀请后同意帮忙,凑个人头。但三圈过后,大哥赢得盆满钵满,面不改色悠悠吐出一句:“这个太简单了。我来教你本溪麻将……”接下来被震撼的就是你自己,因为大哥告诉你,七筒在本溪麻将里算“枪”,结算时有额外加成。

大概是因为七筒长得确实像盒子枪

自从今年回到北京后,我的麻将恩师就开始带我参与她们的湖南麻将局。说湖南局,第一是因为只打长沙麻将,第二是因为这个局里除我之外清一色湖南人。恩师来自常德,其他几位分别来自邵阳和长沙。经过奇妙的际遇,这些湖南人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个固定活动的小团体。当这些人坐在一起,普通话立刻被湖南话和塑普代替。甚至中途点来充饥的外卖,也常常是湘菜和米粉。坐在一旁的我,一方面为这种怀念家乡的独特方式所感动,一方面提心吊胆,努力在方言交流中辨识,其中是否包含着什么关于和牌的关键信息。

实话讲,麻将还是一个不太好凑齐人的游戏。尤其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的很多麻将活动都只能在线上展开。《欢乐麻将》的应用从我手机里安了又卸,卸了又安,取决于它神秘莫测的好友房开放时段。在这个过程中,我亲眼见证了它的美术风格从土土中国风到疑似时尚现代风的努力转变。游戏中,几年来唯一让我心动的课金产品,是一只替换出牌人手的猫爪。你可是用猫猫手在打牌唉,谁不心动呢?

另一边,《雀魂》和《雀姬》也进入过我的麻将视野。不过,虽然都是条万筒,日麻的计算方式还是要复杂许多。抛却精美的二次元包装,这两款日麻游戏的引导性普遍偏弱。即使对于有着丰富中国麻将经验的新玩家而言,如果不认真研读并记忆那张役型表,也会出现莫名其妙和不了牌的情况。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如何确定对面的玩家不是机器人?就算是真人,如果他在挂机呢?

同时,麻将游戏永恒的弱点,是它不可能适配千变万化的地方玩法。即使是其中品类繁多如《欢乐麻将》,也不过十几种主流类型,毕竟只有足够的参与人数才能撑起游戏的匹配机制。但祖国地大物博,麻将又何止十几种。去年回到家,已经掌握了四川麻将、广东麻将和本溪麻将的我,又被家乡的亲人们教会了太原立四。而立四实在令我大受震撼——走遍了南北西东,没想到最难和牌的玩法居然就藏在生我养我的家乡。

最后说回我妈,这个不到10岁就会打麻将的女人。在当年我太姥姥的眼中,小姑娘家过早步入这个危险的社会,唯一会发生的就是可怕的结局。于是在她老人家的教导下,10岁上下的我妈,带着牙还没长齐的我姨和表姨们,在每个不上学的日子里,分东南西北坐定,开展这项淑女活动。也正因如此,她在成年之后就对麻将活动失去了任何兴趣,更遑论把这项传统艺能传授给她的孩子。想来有趣,小时候为了防止孩子出门的强制游戏,长大后反而对她们彻底失去了吸引力——这也许是今天视未成年人玩游戏如洪水猛兽的爸妈们所未曾想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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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 景浩宇

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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