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手下留情和谐版。

编辑杨中依2017年11月30日 18时06分

触乐夜话,每天胡侃和游戏有关的屁事、鬼事、新鲜事。

风里雨里,触乐等你——敬小罗老师/图 小罗

2015年的时候,我在上海工作,那时的手游行业依然欣欣向荣。上架游戏很容易、网易也没有携《阴阳师》和腾讯二分天下。当时进入这行压根不要专业技能,你有梦想就行。上万名中小手游公司的从业者、与眼红耳热的投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大力出奇迹”的行业。

然后工信部一纸新令出台,让无数小团队没吱一声儿就灭了。网易在移动端重新崛起,也让人们终于回忆起来: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到了那年冬天,手游行业刮起了资本寒冬的大风。我和老板出去融资,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现在连腾讯出来的团队都拿不到钱。

和BAT“三不沾”的小团队就该死吗?

按照近期京城最流行的说法,谁让你是“那啥”人口呢。别说你有没有游戏梦想,只要你“那啥”,你就不应该出来给别人添堵。

当年,我们公司落户在上海。那真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好地方。我到上海是早上5点。从火车站出来,我就上了滴滴,那是我第一次用滴滴(那时候还有快滴)。我同学租的房,是真的“那啥”。里面住了3户人。其中2户都是情侣,总面积一共不到50平米,正常住1人,现在住6个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且他还裸睡。

我在上海待了快一年,换了两次工作,最后终于挤进了游戏行业。我当时住在浦西,和另一个同学住在一起。我们租的公寓,好听一点呢,叫酒店式公寓。其实每间房不到10平米,带一个狭窄的厕所。公寓是“复式”的,意思是里面摆了一张架子床。我的同学身材很高,接近1米9。他大便没办法坐到马桶上,因为膝盖会顶到墙壁上。人坐不下来,上厕所只能掀开马桶盖,人蹲在马桶上。房间里仅有一个窗户对着走廊,形同虚设。

我在那里住了半年多,直到进了游戏公司。新公司在浦东软件开发园,我在附近新找了个地方。房租比之前贵了150。宽度不到两米。房间里摆一张单人床,人就得侧着走。比较高兴的是,这次住在5楼,有了个真正的窗户。

那是一个典型的隔断房。整体面积也很小。里面被分割成5户,其中一户是主卧,住了一对安徽的夫妇。剩下4个和我年龄差不多,都是来上海打工的年轻人。隔壁住了一个来自济南的女孩。每个周五或者周六的晚上,她的男朋友会来和她过性生活。

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空调。如果我们5户一起开空调,总闸一定会跳。如果主卧自己一边开空调,一边开电磁炉烧东西吃,总闸也会跳。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们几个人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了无数回。所以最热的那段时间,我基本在公司睡。

我觉得大多数人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度过周末有多无聊。其实我足以承担高2倍的房租。但一个人生活,其实凑活着过也就得了。大把无聊的周末和夜晚,我基本上都用到了网吧。网吧好啊,既能玩游戏,还有空调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直到某一天,房东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这个月的房租还有5天就要收,这5天的钱他不要了,让我快点找房子搬走,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拆了。突然找地方住是一件很难的事,更何况还是在工作日。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两天。我是那个隔断里最后一个搬走的人。那天早上,房东带着2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在我面前,把那层隔断用的薄薄的石膏板砸破了。

其实我最后也没找到地方住,一直住在公司。直到后来,因为融资失败,连公司也没了(我离职半年后的事儿)。就在当年那个最热的夏天,老板拒绝了某家大公司的收购,雄心勃勃地带领我们走上了自研自发的道路。然后冬天就来了,再也融不到资了。我在某篇夜话里写过。为了融资,我也曾站在某些我厌恶的场合里侃侃而谈。

这样的日子让人绝望,后来我就辞职了。再后来,就到北京了。

我在触乐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12月8号。算下来,还有一个多礼拜就满一年。在进入触乐前,我住在宾馆里,花了3天2夜完成了笔试时的文章。当高老师问我:“您现在住哪”的时候?我正在一家宾馆里坐着,以触乐当时的办公地点为圆心,向四周无限扩散寻找租房信息。高老师说了一句:“推荐十里河。”十里河后来就成为了我前半年的住所。

我在地铁站附近找了一个我能发现的最好的小区。里面布满了绿化,中间还有一个带喷泉的广场。小区周围被门禁和保安环绕,看起来让人放心。但我找房子一共只花了一个下午,其实并没有找到合适的。

阴差阳错,我又住进了隔断房。

这次的总面积很大,接近80平米。我住在主卧,独占的面积比任意两间房加起来还要大。剩下6户瓜分了余下的面积。其中4户是情侣,连我在内住了11个人。那是一段非常混乱的时光。靠近门口的女士养了4条狗和1只猫。她在狭窄的房间里放了5个笼子。动物们相处的并不融洽,一到半夜就狂叫不止。这位女士并不喜欢关门,每个人路过她的房间,都能闻到里面飘散出的浓郁异味。

在我住了差不多3个月后。某天早上,我被一阵巨大的塌方声惊醒,然后是一阵女性的凄厉尖叫声。我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睡衣,满脸惊恐的女士。她早上起床,打算进入公用的卫生间里洗漱。她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卡住了。她又使劲拉了拉,门裂开一条缝,然后吊顶在她面前塌了。

我替她把门弄开,看着里面的灾难现场。水管和电线同时遭到损坏,场面惨不忍睹。她拽着我的一条胳膊,不断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拨通中介的电话,那是一个21岁的年轻小伙子,精神抖擞、穿着西服。他赶过来,钻进我临时收拾过的现场,站在原地笑了。他先是掩饰地笑,后来又忍不住拍了张照,对着照片笑。

看着这个荒诞的场景,说实话,我也觉得好笑——前提是我不住在这里。几个月后,触乐从朝阳区搬到石景山,我也赶快离开了那。他们罚了我一个月押金,但我不在乎,我只想离开那里。

我现在住在昂贵的居民区里,房东为我留下了50寸的电视机和厨下式净水器。我好像不再是一个“那啥”人口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在家哈哈大笑呢。

我一直以为,我当初之所以选中了触乐,并且也只愿意来触乐工作。就是因为我觉得,触乐是一个在这种时候,不会只对着新出的游戏哈哈大笑的地方。不然的话,触乐也会让我觉得很“那啥”。

今天的夜话来自一首歌,万能青年旅店的《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谢谢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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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杨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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