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风起长林》和《神舞幻想》

今天夜话的标题看起来有些跳脱，实际上这两者还是可以有联系的。

在许多人的业余爱好当中，看剧和玩游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时间，我也不例外。当然，基本上我是个国外影视和游戏的爱好者，平时看国产剧和玩国产游戏的机会不多，除非它真的非常优秀。不过现在事情有了一些变化，我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接受一些国产剧了。

最近几天，我关注的一些八卦号上在认真地讨论一个问题：为什么黄晓明没有演砸《琅琊榜2》？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黄晓明，“黄教主”，这位“娶了中国最不会演戏的女演员”的男演员，大多数时候出现在一些从剧本到演技，再到后期制作都一无是处的电视剧里，凭借招牌式的犀利眼神，黄教主演什么都像在演自己。我以前在夜话里吐槽过他在《上古情歌》里灾难性的表演，可是在《琅琊榜：风起长林》这部电视剧里，黄晓明基本上换了一个人，变得平静、内敛，完全融入到了剧集整体的氛围里。他的演技没什么突飞猛进，可是也保持在水准之上，在这部剧里显然是够用了。

大概是黄晓明的烂戏接得太多，观众们已经忘了他在《大汉天子》《中国合伙人》里有过不错的演出。为什么他在有些剧里能够演技在线？我想很简单，一是他自己重视这些个别的戏约，走心了，自然就发挥得更好；二是在靠谱的导演和团队里会有一种特别的氛围，就像读重点高中的学生，看到奋发有为的同学自己也不好意思偷懒，那么自然能考个好大学。

为什么黄晓明没有演砸《琅琊榜2》？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观众的期待值是比较低的。《琅琊榜》的原著是这几年相对来说写得比较好的一部网络小说，其实说不上多么出色，只是相对好。如果这部小说的影视版权被于正之流的人买走，你大概可以想象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好在《琅琊榜》落在了一直出产所谓良心剧的正午阳光手里，最终把架空网小拍出了正剧味道。总之，这部电视剧的口碑是非常不错的。给这么一部高评价的电视剧拍续集，吃力不讨好，狗尾续貂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何况还插进来一个黄教主呢？

在比较低的预期之下，得到的惊喜也就比较多。从现在播出的十几集来看，《琅琊榜2》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服装、道具，演员、摄影，还没什么让人太出戏的地方，有几段打戏意外地精彩。豆瓣评分目前达到8.3，没有意外的话，估计不会在后期大幅度崩盘。

这部口碑不错的《琅琊榜2》其实算是一部网剧，先在网络平台独播，会员抢先看，然后再上星播出。不知不觉之间，最近一两年网剧这个门类渐渐摆脱了早期粗制滥造、鱼龙混杂的印象，有实力的视频网站不仅自己买剧，也自己投资拍摄网剧，在自己的平台上独播，效果越来越好。今年优酷独播的《白夜追凶》和爱奇艺的《无证之罪》是这些网剧里的佼佼者，它们甚至吸引了一些平时只看美剧的人群，口碑相传。

这些网剧当然有弱点，最明显的是剧本上仍旧有逻辑漏洞以及设定不合理的地方，《白夜追凶》里有一段在黑社会里卧底的情节，简直离谱到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无证之罪》中对“砍省”和律师行业的黑化也有点过分，但是它们的进步也十分明显，比如越来越紧凑的节奏、电影化的制作等——这几部剧无一例外都选择了2.35:1的画面比例，许多构图根本没有为16:9的播出制式考虑，后期调色上也偏向电影的风格，而不是艳俗的高饱和度。

所以《琅琊榜2》们并不完美，可是最终出来的整体效果却是惊艳的，足以让你忘掉那些令人不快的小瑕疵。你能看到导演、演员和摄影师都是有追求的，都想把这部剧拍得有想法、有个性，而不是拍成一部流水账式的古装偶像剧，这让我有了追剧的冲动，并且真心为一些精彩的桥段感到兴奋——烂美剧也有很多，所以这些国产剧真的不错了。

那么国产游戏呢？或者说，我们心心念念的国产单机游戏呢。

我刚看到《神舞幻想》的宣传场景时，其实跟大家一样眼前一亮，也有种“国外的游戏也不过如此”的感觉。图像引擎上的进步当然是最明显的，国产单机游戏喊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款看起来画面可能跟上时代的，这当然令人高兴（也令人悲哀）。我有几位画面党的朋友，因为这一点对《神舞幻想》保持了极大的关注度。

不过，游戏发售以后问题也来了。就像之前的国产单机大作一样，先是可以预见的技术问题，比如优化不够、Bug多，以及空气墙、交互设计差、恼人的小游戏，等等。还有许多人指出，如果这款游戏的剧本能达到“古剑”的水准那就感觉好多了，但问题是，国产RPG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互动小说，如果剧本不够好，那还真是个比较大的问题了。

最终，《神舞幻想》最令人满意的地方还是画面，许多玩家在网上贴截图，说这真是从来没见过的精致的人物和场景，只是这画面恐怕不能当饭吃，画面以外的许多细小的不愉快汇聚起来足以考验玩家的耐心。有一位玩家给游戏打了7分，他说6分是真实想法，还有1分是“国产高成本单机游戏鼓励分”。这让我想起以前在平媒的时候给国产单机游戏打分的事儿。

在平媒还比较兴盛的时代，媒体跟这些开发商和发行商关系都还不错。编辑和厂商人员有一定私交，平时也约着采访啊吃饭的，加之还有广告投放、联合推广等活动，所以等游戏出了，也真到了考验人良心的时刻。那时候我们的一些读者早就指出，“你们打分的时候国外游戏一个标准，国产游戏一个标准”。这说的也对，也不对。对就在于，在人情世故面前，在鼓励国产游戏的政治正确下，我们打起分来的确倾向于比较宽容的一面。不对在于，我们实际上在评分标准的设计上已经为国产游戏预留了后门——我们单列了一项叫做“文化包容性”的打分项，国产游戏往往在这上面能拿到近似满分。

所以很遗憾，在某些国产剧跳出既有印象，让人感慨“美剧也不过如此”时，国产单机游戏尽管也有进步，并且所有人也看到了这个进步，可这进步最终还是停留在“鼓励分”这个阶段。我觉得这并不能完全怪罪开发者。网剧这个圈子依托强大的资本能够吸引顶级团队和新锐力量，除了在每集播出一半的时候插入个小剧场，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这些剧集的质量，也不用设计付费点。国产单机这个行业呢？有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做单机就值得表扬”，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的游戏圈里注定不会在课金网游之外诞生优秀的大型游戏作品，我们摸着良心的“鼓励分”还要耐心地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