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人的上限

写完上周的夜话后，我盯着屏幕里的《FIFA 20》图标，考虑着要不要再回去玩玩FUT。

“还是再试一试吧。”这么想着，我又进去打了两把，随后打开了FUT数据库，考虑要怎么更新我半年前的阵容。看了不到半小时，我又被漫天神佛的赛季蓝劝退了……每年的版本末期强度都很乱套，让人的兴趣大不如前。于是，我又打开了经理生涯模式——直到《FIFA 21》发售，还是随便玩玩单机得了。

经理生涯模式曾经是我最爱的模式，在里面培养一支球队的感觉实在不错。“实况”也有类似的模式，我记得是叫“大师联赛”。可惜这俩模式，EA（Konami）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大的改动了，而再好的模式也经不住玩个十多二十遍。我一直觉得，不更新经理生涯模式其实是EA诱使玩家去玩FUT的诡计。

在经理生涯模式里，有个机制非常有趣：人是有潜能的，他很容易就能在自己的一生中到达这个潜能的上限，也很难逾越它。举例来讲，在《FIFA 20》中，马竞金童菲利克斯的评分是80，他的潜能是93，这意味着随着比赛场次的增多，他的水平将逐渐向评分93靠拢，直到到达这一数值。

在游戏里，潜能规定了一个人的上限，一个人有多优秀或多糟糕，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样的机制是游戏让我觉得不自由的地方，对于人，游戏给出了一个评估，有些人是天才，有些人不是。天才球员的成长就像吃饭喝水般简单，而平庸之辈无论如何努力（比如，你让他在单赛季的欧冠中进30个球），也只能获得命中注定的那点分毫进步。

“潜能”，或者上限，这样的设计总是很有意思，而且不止出现在足球游戏里。RPG中，我们经常能看见“转职”，常见的设计也是卡住等级，只有进阶到更高的职业才能继续升级。这是个不错的比喻：作为“初心者”，你的上限就是30级，只有否定自我、突破自我，成为一名“见习武士”，才能够升到40级，因为初心者是到不了40级的。像“兰斯”系列这样的游戏更有意思，直接规定了一个“才能界限”，不同的角色能够升到的等级就是不一样，达到才能终点的人们想要再获提升，非得要一些灵丹妙药不可。

往坏的方面说，游戏所描述的尽管是“人”，却无法提供人所应该具有的自由意志，无论从思想上（AI），还是从数据上（数值设计）都是这样。如果我是一个游戏角色，一定会觉得很倒霉，因为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最好、最坏在另一个角度上观察都能尽收眼底，而我浑然不知。

往好的地方说，游戏中设定的上限也为角色与玩家提供了一种更轻松的生活。我们总是知道该让哪名球员上场，该培养小队中的哪个角色，一切都因为数值的明了而有了确切的计划。无论生活与剧本赋予了怎样沉重的病痛与挫折，我们总是能到达预设的终点，而不像现实中的我们一样——像萨特所说的那样——深受自由之苦的折磨。

哪一种生活会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