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射箭与生活

这周最大的话题应该是巴黎奥运会。可惜我是一个体育白痴，从小到大就没有正经参与过什么体育活动，现在连让我规律锻炼都难受得要死，更不要提比赛。所以我对体育精神、竞技精神一直感受不深。

不过，我倒是有一项坚持了比较久的运动——但那也是上一份工作、住在城市另一头时的事了。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相当规律地去箭馆射箭，一周两次。刚开始我和所有人一样，用的是店里的反曲弓，后来又借用别人的美式猎弓玩了一阵子。我甚至一度打算买一把自己的弓。考虑到挑选一把正经反曲弓的复杂程度和价格，那时候我确实以为自己会一直玩下去。

然后就是疫情，流落到其他地方大半年，换工作，换住所，这件事就没了下文。到现在我的箭馆会员卡里应该还有余额，但一直没有抽出空去玩。即使再去，恐怕也得从店里磅数最低的弓开始从头练起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射箭的。在众多比较激烈、需要耐力或者对抗的运动当中，它比较讲究稳定。当然不是日本弓道那种玄学意义上的“心如止水”，单纯是人体需要稳定、平衡地展开，在张弓的过程中控制并且保持这个状态，并且尽量让每一箭都落在固定的地方。这也意味着，射出每一箭时，人的状态都是差不多的。稍微玩过一点射箭的人都知道，衡量高手的标准不仅是能不能射中靶心，还有一连射出10支、20支箭，落点是否足够集中。

换句话说，射箭需要的是集中力和对身体的掌控。张弓时切忌肩膀和腰部七歪八扭，光用胳膊使力。它仍然需要肌肉的强健——在我经常去健身房的时期，锻炼背部以稳定张弓是必不可少的。不过对我这种没什么训练强度的业余人士来说，比起肌肉和力量，射箭对体态的改变可能更明显一些。有一次我和家里人出门散步，我妈突然说，你现在走路的姿势显得挺拔多了，人也显得更有精神。

现在回想起来，对身体的掌控感的确会影响心理，也会影响生活。那时候，和运动对应的是显然更加规律的作息。下班之后哪怕比较晚了，我也要做一份饭、带一份饭，一周至少能保证有一半的时间不吃外卖，睡眠质量也还可以。现在，我时常觉得自己处在混乱之中，哪怕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却还是觉得没有空闲和力气做饭、运动、整理家务，睡眠也变得乱七八糟，恶性循环。

这个状态大概和一落千丈的精神状态互为因果。我曾经和有心理学背景的朋友聊天，她建议我一定要尝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身体顺应自然规律是一件非常基础但往往有奇效的事情。但在我试图无数次早早睡觉，甚至八九点就停止了一切工作娱乐，结果还是只能干瞪眼或者进入梦境混乱的浅眠到天亮的时候，未免感觉到一种深切的绝望，好像我的身体不肯配合精神，在很多其他事情上也是这样。这种感觉很让人疲劳，也让人厌烦。

我怀念那种对自己有掌控感的感觉，也怀念那种只要站在某个地方，看起来就很有精神、仿佛自然而然地属于那里的感觉，而不是到哪儿都一副“我要立刻回家休息”的样子。也许我应该再强迫自己规律地走出家门——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