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回乡偶记

五一期间我回了趟老家，今天我打算写点回家的见闻。这些见闻和游戏没太大相关，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意思，可以看到这里为止了。

老家的村子离市区和海边有十几公里，远离国道，算不上发达，所以倒是有点像世外桃源一样，每次回来都能感到小时候的那个世界还在延续着。多年未见的亲友们，不管农活多忙，也要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吃的盛情款待。相比下馆子，自己做饭干净又省钱，而且置办的速度也很快，这让退化到懒得下厨，只能吃快餐和外卖的我完全感到羞愧。

桌子上也依旧是多年没什么变化的菜色：各种煮了直接上桌的贝类，原始的咸鲜味道恰到好处；黄瓜、蒜泥凉拌薄切的猪头肉，搁到以前简直是人间美味，现在大家把黄瓜挑着吃了，猪头肉还剩下不少；一个能有半斤重的野菜包子、鲅鱼饺子，先不说味道，单论这个头儿就是村里独有的，当然要说味道，也可以把京城里和着淀粉或鱼糜就敢卖40块一份的鱼饺子甩出20条街。

亲友们一再抱歉，说有些常吃的鱼类不是买不到，就是太贵了，原因是如今封渔期一年比一年来得早——敢情中国的吃货们已经把近海里能吃的海鲜都吃干净了，但毕竟身处农村，可以吃的东西还是极为丰富的。老家里的院子里，从小时候就种满各种果树，杏、樱桃、柿子、无花果……蔬菜随处种下，野蛮生长，香椿树更是见缝插针，每家院子里都竖着几颗，现在正是能吃了的时节。把新摘的香椿洗净，勾芡下锅炸成金黄色，蘸着蒜泥入口，简直不能更赞。

村民们遵循着几千年来的传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我这样作息混乱、睡眠不好的人来说完全是个挑战，每天我都被迫早早起床，迎接过来串门的亲友，死撑一阵，吃了早饭又回去补觉。当然，日出而作并不是简单的习惯使然，毕竟5月份中午的太阳非常毒辣，这时候下地简直自寻死路。即使选在早晚劳作，许多人的脸上仍旧晒成古铜色，我见了都不禁要问自己，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这般模样？

我想应该是吧？小时候虽然体弱多病，但只要恢复健康就有无穷的能量，不分早晚还是晌午，跟着亲戚家的哥哥们跑出去玩。爬树、抠知了、掏马蜂窝都是日常活动，累了在树荫下玩玩弹珠……这都是丰富多彩的童年。现在就算是农村的孩子，可能也没有这么“原始”的游戏体验了——同龄人、以前的同学们，大多数通过升学或做生意选择在城里定居，留在村里的劳力大多已经五六十岁，村里也到处可见荒废的院子。进过几家门，为数不多的孩子们从电脑前转身瞥我一眼，又该干嘛干嘛去了，他们大概没什么兴趣到大自然里探险。

这次回去，我其实很想看看村里的年轻一代，00后们，都在玩什么。可是很遗憾，就像上面说的，几乎看不到孩子。村里的学校废弃了很久，小时候我上过课的教室早就挪作他用，镇上集中办学，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去住校了。我问表哥，孩子们是不是有手机，是不是玩游戏。表哥说当然有，但他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玩手游——我估计多半还是玩，毕竟农村地区的网速已经很快了，荒山野岭的4G信号还满格，网吧也到处都有，为什么不玩呢。

毕竟世外桃源也在缓慢变化。10年前回去的时候，村子应该处在空心化的高峰，很少见到新的建筑，一切好像还保留着80年代的面貌。如今，进城的人也愿意偶尔回到乡下小住，翻新的民居又多了起来，但对我来说，其实颇有一些洋大人的情结，宁愿村子停留在30年前，还能看到古朴的民居、没有拆掉的石板路和没有砍倒的参天大树，现在村里倒是硬化了道路，修好了路灯，新居上都粉刷了白墙，甚至普遍贴着瓷砖，有点小城镇的样子了，但真的失去了一些美学上的味道。

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进步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