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郭敬明签过我

似乎有发烧的迹象，在此我不保证文字内容的连续性——此为免责声明。

最近电视在播出《夏至未至》，认识的女生在看。

看完视频网站的贴片预告，我突然想起，我见过郭敬明。

当我还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中二少年，我买过《萌芽》，追过新概念作文比赛，也去过郭敬明在我老家举办的签售会。

那会儿《梦里花落知多少》爆红，全国大卖100多万册，我也没能幸免地贡献了一份销量。除了他的出道作《幻城》，我甚至买了他的散文集。至今我都还记得那两本书的名字，《爱与痛的边缘》和《左手倒影右手年华》。

我当初对他的想象，完全建立在那两本散文集之上。他早年喜欢王菲、朴树、许巍、花儿乐队，喜欢岩井俊二和王家卫，幻想着能离开自己生活的小地方，也同样会烦恼文理分科的选择。那会儿我会觉得，啊，这个作者就像自己生活中会遇到的那种隔壁班同学，很亲切。

举办签售的那家书店叫晓风书屋，规模不大，只有两层，一楼总是在显眼的位置摆满了畅销书、成功学，二楼倒像是另一个世界——这是我们那个小城市里，唯一会单独给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等出版社开辟专柜的书店。那天，不出所料，一楼满满当当排满了“郭敬明著”。由于现场太过火爆，签售甚至没法在店里进行，而搬到了马路对面的空地。

我抱着当时郭敬明已经出版的四本书，紧跟着前面的女同学——是她带我来的。那行队伍在空地上已蜿蜒了四五个来回，多数是迷妹。她们热烈地和前后陌生的女孩子们，分享自己的读后感，十有八九哭成狗，我或许就是剩下的一或二——我始终不能原谅《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小说结尾。男主出车祸死里逃生，脑袋被绷带缠得严实。女主来看望他，不知哪根筋不对，轻轻推了一下男主的脑袋。然后他死了。

我还记得当时郭敬明说，是因为被很多读者猜中了结局，才临时改了，目的是为了让读者猜·不·到。我当时就很想当面问问他，故事逻辑死了吗？可想想《爱与痛的边缘》和《左手倒影右手年华》，脑补出这位“隔壁班同学”的脸，我又心软了。

他头发很长，染成了蜡黄色，穿着白色衬衫，全程没起过身，只是埋头一直签。他签完名会抬头，握个手，对你扬起嘴角说“谢谢”。如今我回想起那个画面，会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现在这个身价已经超过10亿的郭敬明，就好像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我无法把他和当时这个瘦弱、腼腆的小男生联系起来。

“他握了我的手！他对我笑了！啊，好温柔！”同去的女同学签完名后，一直在附近徜徉，不舍得离开。她饭的第一代偶像是H.O.T，后来换成了宝儿和东方神起，郭敬明就是那个“过渡期”。那会儿，我一直觉得她长得像朱茵。

我自己都没想到，郭敬明会成为我唯一参加过签售会的职业写手。至今，那四本签名版还躺在我老家的书柜里。

因为抄袭事件，《梦里花落知多少》被强令下架，据说被销毁的加印本至少100万册，出版方春风文艺出版社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后来，郭敬明和春风文艺交恶，投靠长江文艺，出了《最小说》期刊、开了“The Next文学之新”大奖赛，以抢占《萌芽》和“新概念作文”的市场。他甚至还和天娱传媒签了艺人约，发过一张叫《迷藏》的说唱专辑——更贴切的说法，或许是配乐诗朗诵。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隔壁班同学”的形象太根深蒂固，即使知道了抄袭事件，知道他写出《夏至未至》是为了给自己的抄袭洗地，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看了他后续出版的好几本书——甚至比韩寒、蒋峰等同期80后作者看得还全。他基于电影剧本改编的小说版《无极》，我都看得津津有味。当时我真觉得比电影好看那么一点儿。

——直到他开始连载《小时代》，真跑去拍电影，还搞起了手游。

当我打开游戏，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接受了现实——“隔壁班同学”只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