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雅达利副总裁，却因为一个女性化名字鲜为人知

你很可能从未听说过简·惠特克（Jane Whittaker）这个人，但你肯定玩过他的游戏。

惠特克进入游戏行业的第一任东家是雅达利，他在那里开发了《异形大战铁血战士》（Alien vs. Predator），并在19岁那年成为副总裁——硅谷最年轻的公司副总裁。惠特克曾担任米高梅执行副总裁，负责《007之黄金眼》的特效技术，以及由电影衍生的N64游戏的开发。

他还为EA工作超过十年，为《模拟人生》《地牢守护者》《主题公园》等游戏编写代码，后来又到微软长期担任董事会顾问、Xbox技术顾问，并参与了《微软模拟飞行》多个扩展包的制作。

惠特克曾为超过100款游戏做出过贡献，但他很少有机会谈论自己的作品。

为了弄清这背后的原因，你需要了解惠特克更鲜为人知的人生经历。在极其艰难的生活环境下，他从13岁时就开始编程。

简·惠特克出生时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兼有男性和女性身体部分的连体双胞胎，医生甚至无法界定他的性别。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他和他的妹妹为了将身体分开而接受了40多次手术，而他俩也成了全世界仅有的四对成功分离的男女连体双胞胎之一。为了减缓手术带来的压力，惠特克开始玩电子游戏。

“我自己做了一台Sinclair ZX 80，后来又做了一台ZX 81。”惠特克回忆道，“我不能上学，整天躺在绑着一台机器的病床上，所以我为了寻找快乐玩游戏，进入一个远离医院的幻想世界。”

“这让我忘记了手术带来的痛苦，让我脱离现实世界，所以我决心成为一名优秀的程序员。”

“对我来说，游戏至今仍有同样的作用——当我打开《上古卷轴：天际》，我的所有烦恼都消失了。我用机器创造宇宙，制作的第一款游戏叫《Stellar Trader》，它跟《Elite》有点相像，玩家在不同星球之间穿梭、交易和打击太空海盗。那款游戏是我写的，不过我仍然会连玩几个星期，目的就是为了逃离现实世界。”惠特克说。

惠特克的早期成就让他的父亲印象深刻，后者鼓励他通过邮购方式来卖游戏。

“有一天我父亲到医院来看我，他说，‘你知道吗，虽然你在医院，不到15岁，但你的收入达到了我工资的3倍？’父亲鼓励我将开发游戏变成一项事业。”

15岁那年，惠特克在手术成功后与几名同伴从约克郡搬到埃塞克斯，在车库做游戏。他们制作了《Quazatron》《Morpheus》《Magnetron》、《飞翔鲛》（Flying Shark）和《彩虹岛》（Rainbow Islands）的街机版本等作品。这些作品吸引了游戏行业一些大牌公司的注意，而16岁的惠特克决心“使用我的技术去战斗”，在雅达利找到了一份工作——“因为我的游戏说明了一切。”

当惠特克决定离开学校时，雅达利老板Sam Tramiel和他的父亲Jack（Commodore创始人）飞到英国，在惠特克父母的住所与他见面。“想象一下吧，Sam和Jack乘坐飞机，亲自造访赫尔的一个市建住宅。”

经过一段长时间沟通，Tramiel父子了解了惠特克的情况，并问他是否愿意到美国工作。Jack Tramiel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之一，当时他向年轻的惠特克提出了影响他一生的宝贵建议。

“他知道了我所面临的问题——当然，他在年轻时遇到的问题更糟糕。他给我的建议是，‘无论在生活中遇到哪些障碍，你永远可以前进。’Jack向我灌输了一种精神，他让我忘记性别问题，尝试到加利福尼亚谋生。我的父母要求他们照顾我，因为我当时刚刚年满16岁，于是我就加入了雅达利，受到家庭成员般的对待。”惠特克说。

遗憾的是在雅达利，惠特克遇到了新问题，而那也是他的成就在漫长时光里鲜为人知的原因。

“我的名字（简）被认为有问题。”惠特克解释说，“我被要求使用一个男性名字，因为在当时，如果你制作了一款大男子气概的射击游戏，他们认为使用一个女性开发者名字会削弱品牌。我的父亲想到一个主意，建议我使用安德鲁（Andrew），所以在我参与制作的绝大部分游戏中，我的名字都是安德鲁·惠特克。”

就这样，安德鲁·惠特克制作了超过30款游戏，其中包括雅达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最畅销的《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但他的真实姓名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惠特克说：“这世上总有一些非常极端的人。”

“我收到过无数份来自那些发现我真实姓名的人的死亡威胁。他们将信件发给雅达利，声称我有罪，应当被处决。其中有一次死亡威胁太过极端，以至于FBI也介入了进来，逮捕了威胁我的那个人。但他坚持认为，我生来就是一个暹罗双胞胎，是恶魔的产物。”惠特克回忆道。

“就算是现在，当人们看到我的名字叫简，却长着一张男人的脸，也有人会说我是恶魔后代（demonspawn）。我在整个职业生涯中都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惠特克称虽然他经常收到死亡威胁，但同事们为他提供了巨大支持——在过去30多年里，曾经与他共事的同事为他编织了一张“情感安全网”。

但他不愿再被人们叫做安德鲁-惠特克。

“这始终让我觉得不太舒服，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惠特克说道，“随着人们的态度在过去四五年里发生了改变，我终于能使用真名简——我已经受够了使用一个虚假的名字。互联网上很少出现我的照片或者采访，原因是我不愿以一个虚假的身份曝光。”

惠特克继续说道：“我曾经非常讨厌它…..因为它让我痛苦。我以安德鲁为名制作了超过30款游戏，但发行商和同行总是告诉我，如果我使用一个女孩的名字，游戏不好卖，所以就会被解雇。”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希望做回自己，也向我工作的公司提出了请求。他们总是说，‘不，这个世界还没有准备好。’我被告知人们不想让变性人制作游戏，但我并非变性人，而是一个暹罗双胞胎。我生来就是这样，从未改变性别。”

“雇主们担心如果我将名字从安德鲁改成简，玩家会认为我是变性人——但让我使用假名字的也是他们……我从出生后就叫简，不是变性人。”

如今，惠特克是一家新成立的发行商Keystone Games的负责人。在过去几年惠特克用自己的钱支持残疾儿童，而他希望找到一种办法，为尽可能多的人提供支持。

在担任微软董事会顾问期间，惠特克认识了致力于帮助儿童应对严重疾病或病症的慈善机构Over The Wall的工作人员，那间慈善机构与微软沟通，讨论成立一家为从事慈善事业的游戏发行公司的可行性。这也正是Keystone诞生的起源。

Keystone得到了救助儿童基金会资助人戈登·库珀（Gordon Cooper），以及游戏行业的一些大牌开发者的支持。与Over The Wall相仿，Keystone吸引了许多名人关注。肯尼思·布拉纳（Kenneth Branagh）将为Keystone发行的首款游戏《Homicide Detective》配音，而沃维克·戴维斯（Warwick Davis）则进入了公司董事会。

惠特克说，Keystone让他得到了职业生涯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做自己。“游戏行业曾迫使我扮演一个虚假的男性角色，但时代已经变了，我终于可以走出阴影。”

惠特克相信，投资方的支持和他本人数十年的从业经验将帮助Keystone在发行商林立的市场中脱颖而出，他甚至希望将Keystone打造成为“下一个EA”——不过Keystone与EA有一个关键区别。

“公司的利润不会流向投资人，相反，我们将通过Over The Wall，将资金提供给全世界的残疾人士和生活困难的孩子们。”惠特克解释说，“我们是一家游戏公司，会与开发团队签署发行协议，还会自研游戏。我们的运作模式与其他发行商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利润走向。”

Keystone会将“绝大部分利润”捐给慈善机构，惠特克强调。他补充说，来自投资人的经济支持足以确保Keystone运作。“就算我将98%的钱都给孩子们，Keystone仍然有资金与开发团队签约，并运作我们自己的工作室。”

在游戏行业，惠特克希望看到更多同行捐助儿童和残疾人慈善机构。

“许多年来，孩子们一直是购买游戏的主要消费人群。”惠特克说，“我们有责任回馈这些‘养活’我们的人。游戏公司需要考虑玩家，考虑真实的人，而不是财务数据。如果没有玩家，公司又怎么会有收入？”

惠特克还希望通过Keystone，帮助那些面临各种困境的开发者。他提到凯蒂·巴莱（Katie Bailey），一位出生时失去双手，却赢得过许多奖项的艺术家。惠特克曾在EA与巴莱共事，知道她也曾像自己那样遭受歧视和羞辱。

“据我所知，在曾经与她共事的绝大多数开发者看来，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艺术家之一。”

另一位艺术家史蒂夫·劳（Stevie Laws）因瘫痪不得不坐轮椅，然而在工作期间，她的雇主没有为她提供支持。“有家游戏公司说会将办公桌降低到轮椅的同一高度，但他们从未兑现承诺，所以她不得不离开。”惠特克解释道，“她曾为许多不同公司工作，但他们从来不会为了适应她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人们没有帮助她适应环境，所以她的处境总是非常糟糕。”

“这些人努力在游戏行业工作，却频频遭遇偏见。我们不会为招聘多少名残疾员工设一个数字，我们的招聘标准是，他们是否擅长他们所做的事情？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不会因为他们身患残疾而拒绝。”

惠特克不愿再看到任何一名同行面临他曾经历过的磨难，来自极端主义者的死亡威胁、雇主要求他隐藏真实姓名……而这也是他愿意分享自己的故事的原因。

“你需要做你自己。”惠特克呼吁，“如果某家公司有人认为你不能做自己，原因是可能影响游戏的销量，那么你就应当离开，你需要找到一家支持你做自己的公司。”

“如果你是一名残疾开发者，请努力用自身能力打动潜在雇主。如果他们认可你的能力，那么他们就会对你更友善，更愿意为你提供帮助……如果你是一家发行商或发行商，当身体残疾的员工需要帮助时，请伸出援手。但除此之外，你应当像对待公司其他人那样对待他们，不用太小题大做。”

本文编译自：gamesindustry.biz

原文标题：《Threats, fake names and philanthropy: The untold story of Jane Whittaker》

原作者：James Batche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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