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夜话：君日本语本当上手

这段时间，由于一个还没有想好角度的选题，我看了许多克苏鲁相关的内容。在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网团之后，我暂时放弃了跑团的想法，却被魔都上的COC自制模组吸引了。

我在之前的一篇夜话中提到过这些模组——它们中的一些制作精良，配有详细的说明和精美的图纸。

用于构造故事的文字也十分合适。优秀的作者会以一个全知者的冰冷视角讲述自己编织的恐怖世界，写好了NPC和PC们所有可能的命运，这种冷静而威严的口吻令我有些着迷。

虽然是个云玩家，但也想试试写一个模组——想必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魔都的微博里常常发布作者们的习作和心得，这一天，微博里转载了“月兎弥生”的一篇文章，标题是《从1开始的Galgame/AVG编剧笔记》。作者叙述了一些自己作为游戏编剧在剧本创作和后期协同上的一些经验，可以说是干货满满。

月兎弥生与知名国内社团灵谭社合作创作过几个游戏。怀着学习的态度，我游玩了几个评价稍好的国产Galgame，其中就包括灵谭社刚刚发布的新作《三〇一室无一人》。

我曾经和同事讨论过国产文字游戏的问题。由于受众不广、经费有限，这些游戏往往由社团制作——其中的一些甚至没有自己的引擎。前段时间轻文轻小说宣布关站，它提供引擎的许多游戏变得无法游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在简陋的画面和不太专业的配音之中，能够撑起游戏的也许只有文字和剧情了。

且不谈剧情，令人遗憾的是，许多游戏的文字过于像轻小说——或者说，像日语翻译腔了。这种情境在Galgame里可能还不算突兀，但是在非宅向的AVG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认为《单程票》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款游戏有着绝对震撼的背景故事——鲁荣渔2682号上的人性悲剧是绝佳的影视、游戏素材。然而，制作组将它写成了一个风格奇怪的日本故事。船上的海员们全部变成了设定粗糙的日本人，人物的死亡和黑化如同儿戏，丝毫没有表现出原本故事的冲击力。直白地说，他们把预算花在精美的画面上，却把沉重的事件写成了轻小说，浪费了来之不易的素材，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界限。怎样程度的中文看着“过于日语”，怎样的配音才不会“尴尬”，这个标准对于不同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对于许多在日本动画和日剧中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来说，我们的认知已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我相信有很多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动漫和二次元游戏的）中文配音。事实上，整个二次元文化都是在日语语境下建立起来的。日本阿宅听日文配音与中国萌二听中文配音其实有巨大的差别。在专业的配音演员过于昂贵的前提下，国产游戏，尤其是AVG游戏只能使用一些半职业声优，配音的质量往往只能仰赖于他们的发挥。

文字上也是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评价往往形成两个极端，这种现象反过来又造成了圈子的萎缩。去年发售的克苏鲁题材游戏《寄居隅怪奇事件簿》除了引起了TRPG圈子的广泛讨论以外，还有玩家指出游戏中的文字偏向日语风格，“令人不适”。对于国产AVG来说，要把事情“做对”，实在是过于艰难了。

这种艰难也代表了游戏类型推广的艰难。二次元文化从非主流向主流发展，最近几年又呈现出一种转向非主流的趋势。人们开始对它进行调侃式的解构，将过去的自己转化为“黑历史”，编造出各种段子。

在所谓“二次元文化聚集地”的B站，你常常能够在游戏视频的评论区里看到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用户们一边复读一些以“呐”开头的二次元段子，一边在对主播污言秽语、“口吐芬芳”的视频剪辑万分推崇，实在是难以理解。

人们在跟风式地唾弃日式文本的时候，推崇的却是中文里毫无营养的糟粕——我们往往以“B站、微博用户低龄化”来解释这些问题，但是更年轻的孩子们正是游戏的最大目标人群，这让国产AVG的未来又变得灰暗了几分。

不过，总的来说，如果预设一个不太高的期望值，带着鼓励的视角去看，相对优质的国产AVG或Galgame其实还是可玩的。

《三〇一室无一人》事实上就是一个校园版的《逆转裁判》，不过得益于轻小说原作（也是国人作品）的较高质量，剧情上也让人比较舒服。事件都确实地发生在中国风场景下的学校里，令人感同身受。几位主要登场人物虽然有些脸谱化，但是刻画得比较成功。不同角色的配音演员发挥得有好有坏，但是看上去都十分卖力。虽然原文是轻小说，但是游戏的文字显得不那么日式，声优读起台词来还是多少能够根据中文习惯酝酿出相应的感情来。

虽然没有完备的条件，AVG爱好者们还是不断地产出着自己的故事。但是在打越钢太郎都卖不动游戏的如今，这种坚持还能持续多久、到达多高的高度，我很难有一个乐观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