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的暴力游戏和他们的中国武术情结：《真人快打》幕后的“真人们”

1992年，在《真人快打》（Mortal Kombat）街机版问世之前，游戏角色的演员们曾在芝加哥的一个小型健身俱乐部挥汗如雨。这是前健身教练，在《真人快打》中扮演Sonya Blade的Elizabeth Malecki告诉我的。在那段时期，她与几名朋友一起为游戏中的角色表演动作，永远改变了游戏历史。

起初，开发商Midway希望将《真人快打》打造成为《街头霸王》的一款竞品，但《真人快打》拥有《街头霸王》所不具备的一些特征，例如真人演出，可比肩同时代最佳动作电影的暴力元素等等。在游戏基调和观感方面，《真人快打》与《街头霸王》完全不同。

但对《真人快打》角色的动作演员来说，他们的友谊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故事可以追溯到我13岁那年。某天，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带了个双节棍。”在《真人快打》中扮演Kano的Richard Divizio说，“他像李小龙那样将双节棍甩来甩去。我问他，‘你是怎么学会这些动作的？’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差不多念8年级。他回答说，‘噢，我从一个叫Danny的家伙那里学的功夫。’Danny也就是Pesina。”

■ 功夫之魂

从某种意义上讲，武术专家Daniel Pesina是《真人快打》的幕后主要策划者之一，他不但建议Midway让角色采用武术动作，还表演了Sub-Zero、Reptile、Scorpion和Johnny Cage等几名角色的动作。Pesina比Divizio等一群人年长大约10岁，在Divizio十几岁时就成了他们的武术教练，并且一起玩《龙与地下城》。多年后，Pesina与Malecki为同一家健身俱乐部工作，成了一位健身教练。

1991年，Pesina、Divizio和Ho-Sung Pak（《真人快打》中Shang Tsung和Liu Kang的动作演员）参与了电影《忍者神龟2》（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 II: The Secret of the Ooze）的拍摄。Pak担任特技协调员，Divizio和Pesina则在电影中客串角色。他们几人在不久后又开始为《真人快打》的角色表演动作。

Pesina最先参与《真人快打》项目——在Midway的一间库房，他对着一堵空白墙壁，花了3天（每天3小时）表演武术动作。《真人快打》联合创作者John Tobias通过研究Pesina的表演视频，对在游戏中设计哪些动作有了更明确的想法，《真人快打》的制作也随之全面展开。

但在刚开始的时候，Midway计划邀请著名动作巨星尚格·云顿（Jean-Claude Van Damme）表演动作，所有其他人的任务都是为游戏中角色的动作做好规划。

“老板们觉得将游戏送给尚格·云顿是个好主意。”Pesina说道，“这让Rich（Divizo）、我和Carlos（《真人快打》角色Raiden的动作演员）都有点难过，因为我们提了很多想法，游戏制作却没我们的份儿……但合作显然没有谈拢，所以我们又回到了游戏中，为角色表演动作。”

与尚格·云顿一样，Pesina等人欣赏中国武术。据Pesina透露，他从小学习中国武术，后来还成了一名武术教练，他试图通过游戏弘扬中国武术的创意。由于这个原因，当John Tobia提议在游戏中加入忍者角色时，Pesina并不认同。Pesina希望在游戏中加入前所未有的内容，例如在日本忍者出现前就已存在的中国组织林魁（Lin Kuei）。

“过去没人做过类似的事情，林魁从未出现在任何一部电影中。”Pesina说，“我觉得让他们在游戏里出现会很酷，因为这是第一次。我们想为玩家和极客们创作一款游戏，所以必须有这些角色。John需要读书研究林魁，我不会借我的书给他，我俩仍然有一些意见分歧……作为一个极客和武术艺术家，我真的为《真人快打》贡献了很多其他游戏鲜有的想法。”

《真人快打》的开发者和动作演员都热爱功夫、动作电影和漫画，而这也是游戏充斥着暴力场面的原因之一 ——对这群人来说，游戏中的暴力并不稀奇，因为他们从小就看《夺宝奇兵》《妖魔大闹唐人街》《李三脚威震地狱门》等电影。

1993年，《真人快打》与FMV游戏《午夜陷阱》（Night Trap）等作品引发社会舆论谴责，人们呼吁对游戏中的暴力、色情等元素进行监管，并因此催生了娱乐软件分级委员会ESRB。

■ “我不会扮演神奇女侠”

在Midway制作《真人快打》的那个年代，动作捕捉技术还不成熟，演员在一面空白背景墙前表演，然后开发商再将他们的动作进行数字化处理。演员们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赋予个性，并且“发明”了不同的特殊技能。某些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台词，例如Scorpions的“Get over here!”等，也都是演员们在表演时的即兴发挥。

“我们一起琢磨角色的特殊技，我的是倒立。”Malecki说。与《真人快打》动作演员团队的其他人不同，Malecki并非一个武术专家，不过凭借在舞蹈和健身领域的背景，她的表演仍然很棒。“人们将那个动作称作leg grab，是我在跳舞时想到的……我们在想角色的特殊技时集思广益，到后来，Dan又发明了“死亡之吻”（Kiss of death）。”

Sonya Blade的“死亡之吻”很可能是《真人快打》中最让玩家难忘的特殊技之一。

就算没有拍摄任务，Pesina通常也会留在Midway，协助同事拍摄。每一名动作演员都认为他们是创作者，而不仅仅是表演者。

据Pesina回忆，在拍摄忍者角色的动作之前，John Tobias并不急于提建议。但有一天，Tobias突然提议在游戏中加入一个像牛仔那样使用套索的角色。“你知道，我可不会扮演神奇女侠。”Pesina告诉他。

后来Pesina也想到了一个点子。Pesina读过一本介绍中国古代武器“绳镖”的书——绳镖被套在绳索的一端，通常被用于将敌人从马匹上拉下来——他认为应当在游戏中使用这种武器，Divizio当时也在现场。

“我说Dan，当你将绳子往回拉时，你应当说‘过来吧’（Get over here!），然后使用上勾拳或者必杀技。”Divizio回忆道，“但当我说‘过来吧’时，声音真的很大，就像你在游戏里听到的那样。虽然我不为角色配音，但那个短语是我发明的。”

Divizio还指出，他所扮演角色Kano的“挖心”动作是对电影《夺宝奇兵2：魔域奇兵》中一幕类似场景的致敬，而Scorpion秘密骷髅脸的灵感则来源于另一部电影《杰逊王子战群妖》（Jason and the Argonauts）。

考虑到当时的情况，动作演员们必须密切合作。Midway是一间规模相对较小的工作室；《真人快打》不像同时代的某些其他游戏那样拥有动画，屏幕上的所有内容都是由一支五人团队拍摄的……不过有趣的是，每名演员似乎都选择了自己最适合的角色。

“如果你与Rich（Divizio）出去玩，我相信当你跟Rich对话时，你会觉得他就是Kano。”Pesina说，“Raiden也一样，我的兄弟（Carlos Pesina）比我更有神秘感，在年龄上也更适合扮演他。”

这是《真人快打》与同时代其他游戏的最大差别：真人演出，玩家不仅会在游戏中看到这些演员，还能够看到他们表演看似不可能的动作。

在《真人快打》制作过程中，动作演员团队遭遇过一些囧事——据Pesina回忆，动作演员团队曾购买更便宜但尺寸太小的Sub-Zero道具服，后来因为衣服裂了，他们不得不使用大头针将它缝上（安全别针太小）。《真人快打》的完成度也许远远比不上《街头霸王》，但玩家们似乎并不介意它的种种瑕疵。

■ 25年后，影响力犹在

1992年，《真人快打》发售后热潮席卷街机厅。这款游戏似乎特别吸引那些不介意激烈暴力场面的人，而扮演游戏角色的五名演员也突然名声大噪。

“我们根本不知道游戏究竟有多流行。”Malecki告诉我，“当我们第一次在麦考密克展览中心签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多小孩和年轻人站在那里，排了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的队……那一幕让我终生难忘，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多么特别，但那些人都请求我签名。”

他们的人生也因为《真人快打》而改变。Pak闯入好莱坞，在几部电影中出镜，其中包括成龙主演的《醉拳2》。另外几个人则继续参与《真人快打》系列及其他游戏的制作。Carlos Pesina目前担任NetherRealm主动画师——NetherRealm是《真人快打》联合创造者Ed Boon在Midway破产后创办的新工作室。

如今距离《真人快打》问世已经过去了25年，不过今年9月，在伊利诺伊州举办的Kombat Kon活动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真人快打》玩家，他们当中许多人仍然希望与初代作品中的演员之一Malecki见面。

但Malecki心中仍有遗憾。“我希望对女孩产生积极的影响，希望她们保持身体健康和自信。”Malecki说，“我试图找机会到学校与孩子们交谈，但校长和老师不同意，因为他们觉得《真人快打》是一款暴力游戏。”

“我希望告诉孩子们，保持身体健康，学习武术等生活习惯很不错。这是我想做的事情之一，却始终没有机会。很多孩子认为我很重要，事实上我从不这样认为，但如果真的有机会，我希望为带给女孩们积极的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讲，《真人快打》激励了年轻女孩——该作问世之前，她们在几乎所有游戏中都看不到女性角色。在25年后的今天，《真人快打》不再是一款模仿《街头霸王》的游戏或者竞争对手，而是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与绝大多数游戏相比，《真人快打》是一款更为个人化的作品。虽然《真人快打》的暴力元素曾引发巨大争议，但这款游戏的影响力将长期延续下去，因为它让玩家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实现一个梦想，那就是真正置身于一款电子游戏。

本文编译自：usgamer.net

原文标题：《Get Over Here: Meeting the Faces of Mortal Kombat, 25 Years Later》

原作者：Caty McCar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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